盧象升的總督行轅內。
楊嗣昌事情辦妥,心意舒暢,笑著說道:“九老,你我皆是為國謀事,為皇上盡忠,何須如此多言,待學生回京,便覲見皇上,為九老進言此議,若幸蒙皇上恩準,宣大總督陳方垣自會前來拜望九老?!?br>
閣臣楊嗣昌與總督盧象升關于分兵之事即已議定,他們二人又談了一陣閑話,話題突然就轉到了與虜議和的消息上。
督臣盧象升再也按耐不住激憤的心情,他完全忘記其間的個人利害與得失,竟瞪著楊嗣昌的臉孔,憤憤地說道:
“文弱!這城下之盟,向為《春秋》所恥。今奴兵蹂躪京畿,公等不思如何調兵遣將,決勝疆場,驅虜護民,反而日日暗謀議和,輸款東虜。
難道,就不想一想,靖康之恥,千古所悲,豈可重見于今日?公等將以何面對,天下悠悠之口?!?br>
楊嗣昌被盧象升的話語激得滿臉通紅,略有些急促的說道:“若是依老先生如此說,尚方劍當先從學生用起!”
盧象升仍是坐著沒有動,只用鼻孔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盧象升遠不能為父奔喪盡孝,近不能戰(zhàn)虜以報君恩,吃尚方劍者應該是我,而不是別人!”
楊嗣昌猛地一下,站起身來,他背著手在行轅內,來回地走了一陣,才又站到盧象升的身前,勉強擠出點笑容說道:“九老,你不要以坊間的流言蜚語陷人啊!”
“流言蜚語?”盧象升又冷笑一聲,說道:“那周元忠赴遼東與虜談和,往來間何止一日。此事起于遼東巡撫方一藻,主其事者不正是你本兵楊文弱么,北京城中已是無人不知,豈是流言蜚語!”
楊嗣昌的表情一時間很是很窘,他心中萬分惱恨,但面上只是苦苦一笑,輕捋著下巴頦上的胡須,溫言沉聲說道:“老先生既對坊間流言,如此信以為真,學生也就不必再說別的話了?!?br>
總督行營北轅門,盧象升麻衣孝服,肅立于寒風中,望著楊嗣昌在一隊京營精騎的護衛(wèi)下,一路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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