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熹院靜悄悄的,和前兩日的安寧不同,丫鬟仆婦皆屏氣凝神,正堂掩得死死的,簾子垂地,一絲絲光都透不出來。
陸長英仍舊端坐左上首,神色從容,見陳嫗端了盞茶來,伸手親奉至真定大長公主跟前,“聽陳嫗說,大母這些時日沒睡落覺?”
真定點頭,接了茶,“符稽的兵都到家門口了,事關(guān)阿嬌的流言滿天飛,我既怕謝家隨波逐流悔了你的親事,又怕陸家耆老耳聞流言非逼阿嬌落發(fā)方以正視聽,這兩樣我都怕得很,哪里睡得著?”
“長英扣下說客,吞下青玉,只為激怒符稽,暴露其底牌。如今看見了,長英卻悔之晚矣——符稽的底牌不過是陳家,這一點遲早會看到,這次投鼠卻傷了玉瓶子,叫阿嬌受了損,長英實在...”陸長英嘴抿得很緊,“實在后悔。”再沉吟半晌又道,“外祖是謝家的明白人,她會下手彈壓,謝家不至于悔婚。大母安心,我決不允許您,兩個妹妹及陸家少了一根毫毛?!?br>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陸長英躬手拂袖而去,哪知一出長廊便被久候在此的長亭捉住。
“阿兄,我要去外城?!?br>
長亭高襦低髻,神情很堅定,“我看過輿圖,符稽通過陳家斷斷續(xù)續(xù)運送前往的兵力不會超過兩萬,而豫州城中鎮(zhèn)守的兵力大抵也有一萬,符稽這回打的是一個態(tài)度,看一看石家到底要不要出兵援助,若石家不出兵,那他的策略起了用處,陸石兩家就此結(jié)盟破裂,符稽是繼續(xù)攻破豫州還是見好就收心里有底都隨他,反正都是他賺??扇羰页霰?,他一定立刻帶兵潛退陳家,盡力不浪費一點兵馬——這就是說符稽他從沒想過讓這兩萬兵馬死死地?fù)冈谠ブ?。?br>
說得很有道理,神情也很冷靜,陸長英抬抬手揉了幼妹的額發(fā),輕聲道,“我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沒有人可以詆毀了你與阿寧的名譽之后全身而退。是兩萬兵馬也好,是三萬兵馬也好,石家出兵也好,不出兵也好,豫州城我要守,豫州城里的安危我要顧,符稽的人馬我也要吞。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去什么外城?凡事有阿兄便...”
“可我要叫陸家的兵士看一看,他們拿血淚守護著的平成陸氏的女兒并非茍且偷生之徒!”長亭神情凜然,“我要去外城,城破我死!陸家女不懼生死,更不會為了茍且偷生而出賣聲譽與身體!現(xiàn)在不會,以前也不會!”
如果陸家的將士都以為平成陸氏的子孫是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來的人,那這座城池還值得他們用血肉去鎮(zhèn)守嗎?
陸長英明白了,點了點頭,隔天半夜便有一頂小轎落到了豫州外城的城墻下。
外墻戰(zhàn)火擂動,長亭掀簾帳下轎,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甜膩的血腥氣,“咻咻咻”箭頭破空劃過,再聞“咚咚咚”三聲恐怕是釘在了豫州城門上,長亭扭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城墻,緊了緊披肩,緊隨小秦將軍走上城墻,陸長英正挽袖俯身借光看輿圖,城下攻勢不算猛,可一直在鍥而不舍地搭著云梯,放著箭。
在這夜空中,小秦將軍的聲音顯得十分朗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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