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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四六章舊事

        用“更”字兒這不是打庾氏的臉嗎!長亭抬眼看了眼庾氏,庾氏面色分毫未變,沖那城守家的夫人笑言道,“可不就是!金貴點(diǎn)兒好呀,要那些個糙的要做啥?咱們這樣的人家是要媳婦兒下田插秧了還是繡花換家用了?您說什么說不得打不得,我便聽不下去,你家婆婆可沒說過你打過你,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頭當(dāng)?shù)募?,咋到小輩那兒就變成惡雞婆了呢!”

        庾氏話一完,眾女眷當(dāng)下哈哈大笑起來。

        長亭也跟著笑,心里卻想起來出嫁那天夜里真定大長公主同她說的話,“庾氏其人很會為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個人物。你與庾氏沒有任何利益沖突,至少沒有任何需要生死相搏的利害關(guān)系,順著她,她若當(dāng)真聰明便不會叫你沖在前頭。畢竟在外人看來,你們是實(shí)打?qū)嵉囊患胰?。”長亭理解了,照做了,果不其然,庾氏在之后的筵席中幫她擋下了許多雜事兒——武將家的女眷都能喝酒得不得了,一杯一杯來敬,長亭酒量不行,喝了三盞便微醺,喝下五盞便上臉,之后的酒便都是庾氏出聲給擋回去的,再遞給長亭幾顆丸子,附耳笑道,“...這丸子解酒,你吃一吃,若倒了會遭笑話?!?br>
        長亭笑著恭順收下,吃了兩顆果不其然腦仁不暈了,記人記得也飛快,石家人口眾多,嫡支旁系,嫡出庶出,媳婦姑娘,加起來得來了三十幾號人,再加上冀州官吏家的女眷,零零總總得有百來號,庾氏就站在長亭身邊兒見著一個就告訴一聲,長亭只見白春記得腦門青筋暴起而滿秀瀟瀟灑灑地拿著冊子對菜單,不覺感嘆自個兒身邊的聰明人確實(shí)有點(diǎn)少...撐到入暮送客,長亭可當(dāng)真松了口氣兒,渾身跟散了架似回了正院,一推門卻見蒙拓早回了房,正與張黎對坐于紫藤花下,說是飲酒對酌也不像,說是交談也不是很像,兩個人神色都不輕松,而張黎的臉上還泛著潮紅。

        門“嘎吱”一聲響,蒙拓回頭見是長亭,起身過來扶,“喝酒了?”

        長亭點(diǎn)頭,比了個五,“整整五壺梅子酒...”內(nèi)院有人,長亭沒讓蒙拓扶,斂裙坐在蒙拓將才坐的那只杌凳上,笑看張黎,“這些時日先是忙著收拾物件兒再是忙著搬遷,沒顧著您。這些時日住的用的可都還妥帖?長隨可好?若不行,便請阿拓在軍中給先生再選一選。”

        張黎就那么看著長亭自自然然地坐下,蒙拓再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媳婦兒身后杵著,不禁將手上的酒盞放下心頭哂笑,溫聲回道,“都好都好。長隨也好,居所也好,都很好。”張黎雙手?jǐn)[在膝上,瞇著眼笑呵呵地,很有福相,“勞煩姑娘惦念,哦,不對,夫人惦念了。日前,下臣未遞帖子來見夫人,一是因夫人尚在石宅中見外男終究有忌諱,二來是新婚佳眷有資格不問凡塵雜事地過幾天快活日子?!?br>
        長亭掩袖笑,“先生說笑了!”再抬眸睨向蒙拓,笑言,“我以為男人們得喝酒喝到什么時候呢?你怎么回來得這樣早?”

        蒙拓手負(fù)于后,看了眼張黎,沉聲道,“我明日或許要出征?!遍L亭的笑一下子收斂起來,長亭喉頭有些澀,“又要出征???刺史叫你帶兵了?去哪兒?”長亭想想不對,未曾收到信箋啊,蹙眉再道,“你若一走,冀州城內(nèi)便無將帥了?!奔街菥妥兂梢蛔粘橇耍【褪A藗€被石猛扔在外城練兵的半大不小的幼子石闖了,長亭憶及那個說兩句話就紅臉的少年,深覺有人在下一盤大棋,長亭雙眸微瞇,看向張黎,單刀直入,“這是空城計,還是苦肉計?符稽可是即將有行動?”

        張黎挑眉一笑,看向長亭身后的蒙拓,“將軍還在擔(dān)心夫人會掛憂?”緊跟著將事情三言兩語說道清楚,“邕州出事了,今日晌午才傳過來的消息。半銅城崩坍,如若將軍不趕回半銅城去,礦中的工人親眷或許會嘩變。而邕州城中亦有煽風(fēng)點(diǎn)火別有用心的眼線,只要被他們抓住機(jī)會,邕州留下的那點(diǎn)兵壓根就鎮(zhèn)不住。故而將軍必須回邕州大定局面?!睆埨璐嗽捬粤T,出聲奉承一句,“夫人還是如常般敏銳。”

        張黎幕僚當(dāng)多了,一股子酸腐氣兒,啥事兒講究藏一半說一半,美其名曰“意猶未盡才最美”,長亭扭頭看蒙拓,悶聲道,“刺史與石閔十日前策馬出行,我身在內(nèi)帷又是新媳婦兒自然不可多問,可刺史已經(jīng)許久未曾離開過幽州了,此番出行必定是有大動作。五日前,石二郎君石闊回城鎮(zhèn)守,連喬遷之喜都不留下來吃一吃,多半是幽州出了亂子。若此時蒙拓也離開幽州,那么城中雖仍有石家將領(lǐng),可石家嫡系無一人在城內(nèi),這是機(jī)會同樣也是陷阱...”長亭眉間一皺,“可這同樣也可以是...符稽布下的陷阱...無論石家出于什么目的,幽州城中都已無人了...”

        蒙拓站如松,一直斂眸靜聽。長亭此話并不是發(fā)問,可張黎并不知該如何回答。是這也有可能是符稽算好了的,先將石家諸人分散開來再各個擊破,或是又有什么招數(shù)是他們想都未曾想到的...蒙拓不離開幽州繼續(xù)鎮(zhèn)守固然可以,可這樣一旦邕州不保,蒙拓手中便再沒有地盤了——蒙拓只能跟在石闊身后喝石闊手指縫里淌下的那點(diǎn)肉湯。

        “且正好符稽有極正當(dāng)且得心應(yīng)手的理由派兵至幽州。”蒙拓終于開口,面色半分未動,說得極為平靜,“畢竟刺史大人斬殺了攝政王符稽派遣來的宣旨使節(jié)。那內(nèi)監(jiān)久久不回建康城,攝政王派人來尋自己派出的使令,這個理由足夠光明正大并且令人信服了?!?br>
        如今的形勢便如同深陷經(jīng)濟(jì)地,不動即不傷。任何一方想動,都要承受壓力,而符稽環(huán)環(huán)相扣,終于找到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出擊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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