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雨諫又捧著盒子遞給自己,只能正了正身子,再接過來,穩(wěn)住心神道:“霍將軍年少即多謀,小人不敢妄測其智計,但請先生示下,府上莫不依從?!?br>
雨諫道:“不敢當,將軍說京中諸事,都要仰仗大人。如今圣上對霍家有疑,將軍若是奉旨回來,無異于蛾投燭火,而抗旨強留寧城,又是正中奸人下懷。進退皆是為難,不得不暫違背本心,另謀生路。大人與我家老爺同窗同僚,有手足之誼,而今霍家蒙難,還望大人不棄”。說著便躬身抱了一拳。
謝瑜豈敢真受了禮,雖雨諫看面相多不過二十來歲,與霍家的幾個少爺年齡相差無幾,可這這個關節(jié)處能被遣往京中的,必是霍云旸眼里舉足輕重的人物。事不成,大家一死也就罷了,事成了,以后霍家就是霍云旸挑著,他哪能不識趣的開始就把人給得罪了去。
當下也顧不得那盒子里裝了什么,一手攬在懷里,另一手慌忙扶起雨諫道:“先生客氣,屋里說”,言罷對著一直在廳門處候著的人吩咐道:“看茶”,這廂又伸手請了雨諫進到里屋,算是真真正正認了他的身份。
官場你來我往,只言片語即能表其意。自雨諫進了謝府,二人說話雖有隱晦,會晤處卻是在謝府正廳,門也未掩。分明是謝瑜故作坦蕩,順便提醒雨諫說話過過腦子。
雨諫心如明鏡,卻知謝瑜必不會真放任人偷聽,倒沒太過顧忌,而“違背本心另謀生路”一說,也不過是平時話留七分白的習慣使然。但謝瑜亦是做慣了八面玲瓏事,一聽即知霍云旸另有打算。
有什么打算且不提,但只要他是既不會回京,又不會蠢到抗旨,就說明這霍家的小兒子是個通透人,局勢還有的救。且這個打算,顯然不能在廳里頭商議,即使謝瑜當真是安排了人叢叢把手,唯恐隔墻有耳。
他領了雨諫走到里屋,又按了暗閣,進到極隱秘的密室里,請雨諫坐下,這才賠禮道:“先生勿怪,近來之事,屬實一言難盡?!?br>
雨諫忙回了不敢,又寬慰了幾句,正要說起霍云旸的打算,門口吱吖一聲,下人來送茶水。他要說的,遠比剛才在大廳里幾句廢話要命的多,只能瞬間噤了口。
謝瑜起身往門口接了,回來倒著茶水道:“無妨無妨,先生請講”。桌上擱著的,是那個裝眼珠的盒子。但聽得霍云旸處變不驚,好似這東西也沒那么可怕了。他舉著茶碗遞給給雨諫,道:“先生請”。都沒問問,里頭東西原來長在誰眼眶里。
雨諫也覺剛才驚乍有失分寸,不欲落了謝瑜的面子,起身接過茶碗,飲了一口,方坐回椅子上。謝瑜給自己也滿了茶碗,撩了衣襟坐下,便聽得雨諫道:
“至多三日,拓跋銑的馬蹄便能到寧城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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