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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府的光景,倒是比霍家好上不少。如今天下太平,朝堂穩(wěn)定,龍椅上坐的人流著一黃家血,手里還捏著約十萬兵馬一日之內便可趕到京都。如此,是既無遠慮,也沒什么近憂。

        偏黃靖愢覺得自個兒近幾日在朝堂日子不太好過。也不是很不好過,只是比起以前差遠了。皇帝剛剛登基之時,事事倚重黃家。黃老爺子早已退位,自然就是他這位舅舅說了算。

        身在吏部,總免不了那些雞鳴狗盜之事。金鑾殿上地兒就巴掌大,能站幾個人?站一個上去,可不得有個人走啊。偏偏那地又是個靠人聲音吃飯的地兒,誰的聲音大,是碗里的飯就要好吃些。黃家捧了位天子,圖的是給別人分飯的權利,如今皇上似乎不僅想把這個權利拿回去,還想把黃家手里的碗給砸了。讓別個看看,只有他自己,才能吃飯。

        兒大不由母,也是沒辦法。但好馬跑的再遠,總還有個韁繩勒一勒。妹妹不過求個太后的身份,魏塱一拖三四年不給,也隨他去了。如今是好,他舉薦的人,非但不用,還直接丟到最偏的地兒,流放了。這細下來一想,合著黃家的人零零散散被清理了不少,嚴重點的直接砍了也有,這天下,到底是不是黃家打下來的?

        黃靖愢比霍準年歲相仿,與黃老爺子已經是多年父子成良友,說話自然就隨意一些,不比霍府兩人涇渭分明。

        黃老爺子年事雖高,身體倒還硬朗,坐在椅子上,半閉著眼享受傍晚清風,對兒子的氣急敗壞頗有幾分不屑。道:“免了也就免了,何必計較,夠啦夠啦,咱又不缺點啥。他總改不了是喊錦兒一聲娘的,能為難到哪兒去。你說的這些話,我也就是聽個一半,剩下一半,當這風吹吹。”

        “爹!”黃靖愢拂了一下袖,道:“當初是咱和霍家送塱兒登基,你可瞧見霍家什么光景,就說那鮮卑一事,別說霍準,我這老臉都掛不住。塱兒要真有點心肺,叫了霍準去書房私下說說便也罷了,在金鑾殿上發(fā)那么大火,倒叫其他臣子看笑話。”

        黃老爺子沒有睜眼,手卻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喝斥道:“怎么說話的,什么塱兒,塱兒也是你叫的?你是肆無忌憚的日子過久了,越發(fā)沒遮攔了不是?!?br>
        “兒子不是那個意思?!秉S靖愢嘴上服軟,心里卻有幾分不服氣。先帝爺皇子不少,太子又太過優(yōu)秀,加之魏塱排行第六。當初就是想破頭,那也沒誰想到魏塱能登基啊。

        一個成不了皇帝的皇子,身份對于自家長輩來說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且自己與妹妹自幼要好,這聲塱兒,那是從小叫到大的。如今在私底下,都喊不得了,父親這也是太苛刻了些。

        黃老爺子看不見黃靖愢臉上表情,卻知他肯定在心里頭不如意。自己這個兒子啊,也是寵了些,看不見那些不吐骨頭的事兒。這也沒什么辦法,南下的地兒,又不用打仗,養(yǎng)著兵就是平平民亂,救救天災。只要西北掌兵的人一日跟著皇帝,那點兵力對京城就翻不起什么風浪。故而不會引皇帝猜忌,掌權的人都過的極其悠哉悠哉。

        梁先帝在時,慣來是當甜頭給底下臣子的。魏塱登基之后,著重扶持了些。只怕黃靖愢還當是鞏固黃家權勢呢,實際上不就是防著霍家拿了西北么!可這后來啊,他那位外孫真是快好料,短短數年就另立沈家牢牢壓住霍準。這哪還能剩黃家什么事兒?不過就是在那擺著備著而已。

        庫房里頭的東西再貴重,那也不如手上日日倚重的好。

        黃老爺子對這些門兒清,卻也懶得與自己兒子多說。好好的吏部在手上捏著,百官少不得要給幾分顏面。為人臣子,能從天子手里分點東西,把碗端的穩(wěn)當點就行了,黃家又不比那些武夫出身,還想個什么上馬定天下,何苦來哉。

        黃老爺子道:“既已經為人臣子,那便終身是臣子了,怎一天天的還想著自個兒是人舅舅?你妹妹也是,非要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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