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平城的凝重氣氛不同,薛凌反倒生出幾分興奮感。文墨紙張死物爾,讀到最后皆寥寥,怎敵得腳下良駒手中劍?
她在原子上碰到過胡人,雖沒打起來,但雙方搶過獵物。不值一提,一堆人還比不上她與魯伯伯倆個。何況十幾年前,五部聯合仍未下中原一城一池,薛弋寒做過的事情,終于要輪到自己了。
薛凌在平城十來年,看的是長河落日,從未見過將軍白發(fā)。她對春閨夢里事思的甚少,自然是無定河邊骨也想的不多。
若這場仗順其自然的開始,也許,她可以見到戰(zhàn)爭的殘酷,然后真正成為一個將軍,明白自己肩膀上的責任。然而,薛凌沒并沒聽到胡人喊“攻城”,她聽到的是太監(jiān)來傳旨。
“先帝駕崩,今六皇子登基為帝,令薛將軍速回?!?br>
閹人來平城的次數少的可憐,這樣鄭重其事宣旨更是第一次。薛凌跪在薛弋寒身側,對那陰惻尖厲嗓子一陣惡寒,內容只聽了個囫圇。大概就是皇帝老兒死了,要自己阿爹回京?
她對皇帝壓根沒啥忠心可表,更無什么君臣情分可言,腦子里只想著,這個時候要阿爹回去,胡人怎么辦?她雖前幾日還躍躍欲試要跟胡人一較高下,真來了個機會獨自支撐大局,薛凌卻暗暗惶恐。紙上談兵的事兒也聽了不少,萬一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好在薛弋寒也沒允許這種事發(fā)生,連拒數道圣旨,不肯回京。魯文安都忍不住勸了幾句,唯薛凌沒開口。她倒是習慣性的想跟薛弋寒對著干,卻又念著家國大事,不敢亂來。萬一阿爹真走了,這平城自己守不好,便是千古罪人。
如此情勢之下,反倒父子同心,難得二人和諧了幾天。城外胡人卻一夜之間散了個干凈。薛凌與一眾人士連探數日,仍是不見其蹤。魯文安放心不下,拉著薛凌深入胡境幾十里跑了一圈,亦是同樣結果。
雖有可疑之處,但壓在薛凌心頭的陰影散了大半,她不怕阿爹突然回去了。扯著魯文安,快馬回城要給薛弋寒說這個好消息。然這邊氣還沒喘勻,薛弋寒冷著臉當著一眾將士問:“確定是一人不剩?拓跋銑花了這么大心思囤兵,怎會輕易退去?”
他日常就是這么副表情,并非質疑薛凌。偏她跟著魯文安在原子上馬蹄未歇,跑了整日。被這一問,那點習慣又上了身,指天發(fā)誓,說要以項上人頭擔保胡人已盡數退兵,平城無虞。
后又有巡防的陸續(xù)回來,說胡人確實是散了,讓她對薛弋寒更是沒好氣。當初胡人的兵況,原也是薛凌和魯文安最先回來報。只薛弋寒不置可否,非得等所有人回城,對了口信才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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