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晚了些。
或者說他忘了,他忘了這個大梁江山,本來姓魏。魏家好,江山好不好不一定,反正魏家不好,這江山一定好不到哪去。
有些事,如沉疴爛疾,要想根治,非得刮骨剜心。不然,就合該日日忍著。
雖然他當年將薛凌送回去,其實也未必能改變什么。只是不送,便什么也沒能改變,起碼對薛弋寒而言,是什么也沒能改變。
他失名,失命,失薛凌。
梁國風起云涌,都在那一夜戛然而止。天牢深處,連火把都帶著濃濃的腥氣,好似上頭燃著的并非桐油,而是人血一般。
獄卒在轉(zhuǎn)角處睡得鼾聲四起。來這殺人滅口的事,還有那么幾樁,但來這蚊子都難飛出去的地方劫獄,活了四五十歲的牢頭尚沒見過。
哪來那么多綠林好漢,絕世高手啊。從大牢去刑場的路老長的一截,在哪個點劫囚,他不比在獄里容易。有上下打點進來的能耐,保住那倒霉鬼在獄里不死就足夠了。
而薛大將軍在牢里吃好喝好,皇帝一天來看好幾次。瞧眉宇神色,恨不能進去陪著。所以也就沒人擔心薛弋寒突然不喘氣了。何況,這人才進來一兩天,閻王索命,也得看在真龍?zhí)熳拥哪樏嫔暇弮商彀伞?br>
壺里茶水飲盡,薛弋寒摸索著壺身?;鸸饣璋?,他分不太清這壺是個什么品種,說是白瓷,又略顯粉色。說是天青釉,又淡了幾分。終歸是好東西,他在皇宮呆了十幾年,認的出來好東西。
指尖略用巧勁,那圓肚文旦壺便在桌上滴溜溜轉(zhuǎn)的分外有趣。待力道散盡,輕微一聲,里頭殘余水漬合著茶葉沫子在桌上四散開來。管他是什么好東西,頃刻間就成了一堆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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