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的人,是來拉架的,其中就有魏塱的舅舅黃靖愢。自己的外甥和霍準不對付,已經(jīng)非一朝一夕,偏偏西北那里又是重地。誰輸誰贏與黃家而言,暫時影響不大,關鍵是別讓相國與皇帝吵出個貽笑大方。
所以今兒也算順,就算霍準一開始幾句話聲音大了點,最后也是恭恭敬敬喊了萬歲。家里老爺子還喘了上口沒下口,黃靖愢只想趕緊回去伺候著。胡人的事,遠輪不到他來頂著。要說塱兒也是,當初是人霍家扶著的,不說感恩戴德,起碼不能卸磨殺驢吧。
于霍準而言,這事就來的格外順,一切盡在掌握。他知羯人會來求援,知魏塱會趁此要霍家領兵。立功不立功的先放開,打,就是霍云旸戰(zhàn)死疆場,不打,就是霍家與鮮卑互通有無。
怎么看,他都該不惜一切駁斥魏塱要援羯的打算。就算要援,也不能讓戰(zhàn)火燒到寧城一線。只是,霍準還知道,鮮卑與羯并不會有那場戰(zhàn)事,有的,只是一場屠殺而已。
薛凌已從蘇府回到薛宅院里,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曬太陽。她與江府皆是明白那幾個鮮卑人,除了來拿印,更重要的事是找霍家。她不明白的,是那群人,本是來送印的。
最好的京中楮練,白如絲,滑如帛,上頭印章月余仍點墨未散,除此之外空無一字,正是薛凌送往拓跋銑的那一張。難得胡地轉(zhuǎn)了一圈,再到霍準手上,仍是光潔如新,未染半分牲畜氣。
拓跋銑當日看過之后作何未丟不得而知,只是鮮卑人死在羯人地頭之后,說兩族打不起來,估計普天之下再無一人會信。便是白丁庶子,亦要仗三分酒氣喊兩句“此仇不報枉為人”,又何況一眾身在局中的。
鮮卑說不打,難保羯人要以此為由,綁梁上船。羯人說要忍了,誰知拓跋銑會不會借題發(fā)揮。霍準本是焦頭爛額,直到這封蓋著骨印的白信到手,他早過輕狂年歲,仍要急走幾步,抵御內(nèi)心狂喜。
天助霍家,是天助。
幾個鮮卑人道:“霍相尋個找個懂行的一瞧便知,這拓印是石氏小兒子的正身印,印如今就在我家王上手里,拿著印去取石氏一族性命不過如探囊之易,霍相還有何懼?”
薛凌仍搖的自在,她前后拿了拓跋銑兩枚骨印,只說華麗度不相同,并未去深究里頭門道。中原名人雅士人均有個百八十顆印也不是大事,金的銀的玉的,誰還沒個嗜好呢。
而胡人憑證不多,骨頭類占了一大半。印各有其用,故而說是同屬一人,卻又細中有差。石亓隨身帶著的,說不得多重要,卻是他身份憑證。
她沒深究,霍準卻是再三核驗,即便他知道鮮卑人敢拿出來,就必定找不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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