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里的廟也好辦，尋了個現(xiàn)成的小居處，找人修葺粉飾，香燭寶壇移過去，書畫高人提了字，奉上靈位這就成了。
至于那等身像，實在急不來一時，張垣再三告罪，說是年底之前必然讓高堂大人駐進(jìn)來，到時再請李阿牛還鄉(xiāng)請酒。
話里半真半假，李阿牛也聽不出來。但幾日之類要塑個像，在他的觀念里是有些為難。到是近日大小事皆是張垣幫著操辦的妥帖，已足夠讓他覺得此人不錯，泥像晚些也不打緊。
如此趕著吉日辦妥，離他回京之期還有幾天，自是一如既往宿在張垣提供的住處，心愿已了，瀟灑快活更甚剛回之時。
直到薛凌闖進(jìn)黃旭堯家門當(dāng)夜，明縣金玉樓里歌舞通宵不歇。小地方既無甚高雅的名，也無甚特別花樣，就是能尋著的酒肉紅粉流水一般的上。
張垣與底下人連連舉杯，骰盅里幾粒青玉點朱砂搖的滴溜亂轉(zhuǎn)。過于吵鬧了些，李阿牛小有不適，卻不是因為不喜，而是因為不能泰然自如。
他盡可能放松享受著這些人的恭維奉承，醉眼迷離又忍不住想起京中江府等人氣定神閑的斯文做派。他學(xué)的不快，卻能極輕易的分辨孰優(yōu)孰劣。
不見高山，則不顯平地。未識皇權(quán)，還以為明縣的老爺是何等威風(fēng)。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以前他還是跪著不能抬頭，如今卻是坐在主席位了。
他仍一杯接一杯應(yīng)了張垣敬酒，卻奇怪的記起自己學(xué)到的一個新詞。這些人，終不過爾爾，爾爾而已。
可人心隔肚皮，張垣只見李阿牛來者不拒，盡數(shù)入喉，便猜李大人這趟還鄉(xiāng)之行極為暢快。趁著興頭上，又提過塑像尚未完工，還請多多擔(dān)待。
李阿?？翱皦褐念^志得意滿，擺手勸張垣無需多言。此番回來，已承足了老爺大恩。二人再推杯盞，一笑置之。
李阿牛如此好招待，倒叫張垣心里略有發(fā)毛。其實老木樁子刻個簡單人像，四五日也足夠了，說是金身塑像，總不能真給貼個金箔上去，那就太過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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