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陶弘之正色道:“我有三兩孟浪之言,希望姑娘不要覺得唐突”。他伸手示意門外道:“你看天邊玉兔,缺了又圓,圓了又缺,人生在世,飄萍而已。是非恩怨,又能存幾時(shí)。喜樂憂懼,終還在自身。
如那余甘一味,初入口你苦澀難當(dāng),再入口,便能勉強(qiáng)下咽,數(shù)回之后,不就習(xí)以為常了么,又何必非得與它你死我活?”
“既然飄萍而已,陶兄為何不愿賣藥于我?”
“我與姑娘有心許之意”,陶弘之坦然道。停頓片刻又道:“無欲則無咎,情起則恨生,薛姑娘,從你第一次來陶記,我就........不說也罷。
寤寐思服最使人失智,我無法將你當(dāng)個(gè)過客,自然當(dāng)不得看客。你要往胡地時(shí)我已憂心忡忡,如今你又要身往無間,我便.....再難入定。
身在泥沼,掙扎無益,不如就此頓手,也許有別樣超脫,姑娘何妨一試。陶記雖小,頭頂瓦片卻也風(fēng)雨不透。天下雖大,瓊樓玉宇未必就能片刻安生?!?br>
薛凌本有腹誹良多,突而被這“心許之意”打了個(gè)措手不及。她活了這些年,蘇家的翠羽樓里沒少見男歡女愛,齊清霏含焉等等也曾在自己面前說過郎情妾意,唯她自個(gè)兒至今不知芳心為何物。
然雖對(duì)陶弘之無別樣情愫,到底此人并不厭惡。在偌大的京中,又從未有人如此赤誠示好,即便話語并不動(dòng)聽,心中仍有升騰而起的竊喜炸裂開來,將今晚陰郁狠戾都瞬間擊退。
她低頭略彎嘴角,帶著輕微悸動(dòng),又故作不屑:“你想娶我?”
陶弘之一愣,立即道:“若有緣結(jié)秦晉固然是在下求之不得,若無份,成至交亦是心之所向。薛姑娘,這世間情感萬千,并不是唯白首值得稱道。我的意思是,姑娘于我,難以常人視之。
今晚逾矩做個(gè)惡人,是想.......苦海無涯,何必執(zhí)著尋岸,回頭,即是岸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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