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人丁單薄,武堂常年多為擺設。不過是薛弋寒回京時,合著身邊親信比劃一二,方能有點人氣。但這種地方于薛府而言,比之祠堂的重要性亦是不遑多讓。故而即使無人,地面與器械仍需每日清洗擦拭,頗有些枕戈待旦的意味。
薛老夫人孤身在京,府里一草一木皆是寄托,對這事盯的尤緊,下人更是半點不敢馬虎。管它酷暑嚴寒,天蒙蒙亮就推著水桶來回,幾十年如一日。
京中之人對此舉動早有熟知者,巡邏的御林衛(wèi)十有八九都撞見過,為了生計早起的平頭百姓也碰上過不少。畢竟,十來人推著老高的水桶在街上走是,有些顯眼。若非知道是薛府的家丁,免不得要盤查疑惑好久。當晚薛凌走的順當,除卻薛弋寒著人在別處迷惑了霍家視線,這也算一個原因。
對于薛弋寒帶著薛凌回京,魏塱與霍家都有些意料之外,他們原以為薛弋寒會將兒子留在平城,防個萬一。而薛凌回來了,又覺得薛弋寒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在手上,所以有恃無恐。
正如司馬懿未入空城,霍準亦不敢輕舉妄動。再合著魏塱還要博個賢良名聲,薛弋寒下獄之前,薛凌那些自在日子,其實并無虛假。
包括她走的那一晚,霍云昇雖一直留意著薛府動靜,但未有過要在京中拿下薛凌的打算。只是他盯錯了對象,一路追著那替死鬼,倒叫薛凌與魯文安一行人多又悠哉了兩天。
因此,事后魏塱在大獄逼問薛凌下落,對著薛弋寒嘲諷“是將軍憐子”,算不上故作姿態(tài),而是確有幾分輕蔑。
管他真假虛實,薛弋寒在京形象光輝偉岸,直逼孔孟武圣。到頭來,仍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拿去假冒薛凌的那個人,也不過十四五年歲,應是誰家大好兒郎。
依霍云昇所言,身手弱的很,又赴歐頑抗,死的并不暢快。再聽說不是正主,尸首也無人斂?;囊肮禄隉o歸處,體內斷刃箭簇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被歲月蝕盡,給森森白骨一個解脫。
也許那人與薛家淵源頗深,又或者是士為知己者死,心甘情愿要為了薛凌送命。但真相于魏塱無關緊要,他只瞧見薛弋寒想以他人之命換自己兒子的命。既然大家一般肚腸,真小人是比偽君子更理直氣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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