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中文 > 古言 > 雄兔眼迷離 >
        這般語氣,薛凌是聽過的。就在她燒了安城糧倉后,蘇遠蘅熏熏然闖進房里,也是憤怒里帶著一絲悲傷的哭腔喊“會死很多人”。然當(dāng)時她尚忍不住關(guān)注要死的是誰,這會申屠易再喊,卻已是沒有半分所謂,縱然“他們”二字形容的至少是數(shù)條人命。

        且聽得人已經(jīng)死了,反生出些喜悅來。死了好啊,死了省事。仔細想想,這個節(jié)骨眼,蘇姈如應(yīng)該不敢太過為難自己,這個“他們都死了”大概也是真的。

        如此,心頭大石又稍微放下一些??粗揭獾紫碌母觳?,她有一瞬的分神。初見申屠易并非大惡,這次以死相博,多半是中間有什么誤會。世道所贊譽的君子仁人,對著這樣的情況該當(dāng)如何?

        良言以勸之,德行以服之。

        她什么都懂,然什么也沒做到。脫口而出的仍舊是:“那可真是極好?!?br>
        更好的,是那個獵戶與兔子的故事沒講完。

        對于壞了規(guī)矩的薛凌,幾個獵戶寸步不讓,吼著要帶她去見官。魯文安本是在不遠處堵著兔子洞另一個出口,隱約見薛凌與人起了爭執(zhí),慌的馬都忘了騎,連滾帶爬的自己邁著兩條腿跑了過來。

        論起年歲,薛凌多不過一旬之?dāng)?shù)。就算去了官府,能給她定個什么罪?不過是原子上的人對這種事忌諱的很,想在眾家面前敲打兩句。卻又見她衣著非尋常百姓,恐私自動手惹出什么麻煩擔(dān)待不起,便口口聲聲的說要見官。

        若薛凌趕緊服個軟,此事大多就此了了。她原是一只兔子都還沒抓著,倒不如那隊人袋子鼓囊囊的,系帶都扎不緊,又能是多大的罪過。魯文安深知其然,一沖上來,就拉著薛凌手道是“自家并非行獵的,小孩子頑劣,領(lǐng)出來抓個兔子當(dāng)玩意兒罷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反捅了兔子窩。平城的小少爺哪里受得了這種委屈,她倒不稀得跟幾個獵戶一般見識。魯文安不站出來,沒準(zhǔn)薛凌說兩句狂言便抽身離去了。只要她想走,那隊人也不會真的就往死了欺負了一個孩子去。頂多是有個拉扯阻攔,雖薛凌當(dāng)時年幼,不說輕而易舉,要跑也不是幾個尋常獵戶攔的住。

        換了薛弋寒瞧見這些事,大多懶得管薛凌,只找個地等她就罷了。偏魯文安在另一頭蹲不住,想著獵戶手里有弩有刀,萬一薛凌少爺脾氣一上來,雙方動手,傷了誰都不好。然他雖護著薛凌,卻知道這樣逮兔子跟刨獵戶祖墳沒什么兩樣,偷摸搞兩只得了,被正主瞧見,趕緊低個頭算完,不然鬧到薛弋寒面前去,吃不了兜著走。

        他倒是好心,卻一時忘了薛凌間或小氣的很,她是瞧不上旁人,可瞧見魯文安不幫著自己說話,這還了得。本是已經(jīng)拾掇了手上東西,想拉著魯文安走,聽他這么毫無骨氣,當(dāng)下把水囊袋子丟地上,將魯文安手也重重丟開。

        道:“我想怎么逮兔子,還輪的你們來管?這原子是你家祖?zhèn)鞯?,還是這兔子是你家家生的?”

        魯文安飛快的要去捂她嘴,奈何這小東西上躥下跳的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那獵戶的馬腳下,一劍過去,馬背上袋子破了個長口,里頭兔子死的活的噼里啪啦掉一地,少說也得十來二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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