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過午,蔡堅見鄒守愚房內仍無動靜,連忙前往關心,於房門外喊了一陣卻無回應,心覺有異,自行入內一看,只見鄒守愚平躺床上,雙目微闔,半開著嘴,嘴邊血痕已乾,一觸身子只余寒意,竟似因連夜積憂以致病急攻心,早已氣絕多時,而手中卻兀自抓著從臨汾城攜來的詩卷緊緊不放,誰也沒料到鄒守愚這一趟奉派為欽差浩蕩出巡,最終竟是落得客Si異鄉(xiāng)。
h河穿谷,細草飛沙,漢蒙回藏,牛羊駝馬,此景乃為塞外春城蘭州日常風光。
蘭州自古即為中原通往西域之絲路要塞,各族商旅必經,各邦兵家必爭,明朝為加強邊防,亦多次在此修筑城墻,以御韃靼等北方蠻族之不時侵擾。這蘭州距西安有千里之遙,半年多前發(fā)生中原大地震,此處所受災損雖不若陜西、山西等省份嚴重,但屋裂墻傾仍是在所難免,老百姓驚魂方定,民心正待振作,卻在此時又遇上十年難得一見之沙塵暴,沙瀑鋪天蓋地而至,霎時間滿目盡是昏濁,全城慌亂避災,牲畜逃散、農作積沙,直可謂雪上加霜。
蘭州城郊建有幾處土碉堡,以便商隊旅人休憩過夜,東北城郊一處喚作綠雁堡的土堡內,此刻滿滿皆是前來避災者,幾個商隊索X將馬驢、駱駝、犁牛等重要牲畜亦牽入堡內,免得在蒙蒙沙塵中失散,時值六月正當夏暑,近百人畜共聚一堂,頓時悶熱吵嚷,臭氣薰天。
綠雁堡南門一角,一名回族商隊打扮的壯漢立於墻邊,雙手抱於x前靜定不動,圓頂帽下僅有一雙炯炯虎目來回掃視堡內各路人馬,近半個時辰過去,身形竟如柱子般分毫不移,便連臉上肌紋也未有cH0U動,此人刻意不動聲息,想是不愿引人注目之故,豈料這般猶如雕像上頭生了兩顆眼珠子左右滾溜,反讓人更覺特異,經過者均不禁多看幾眼。又過了半刻,兩名同樣打扮的男子分自堡內不同角落快步走近,一瘦一矮,那壯漢這才稍作松懈,舒了舒身子,三人在墻角圍成一圈,小聲談論起來。
那壯漢刻意壓低嗓門,向其中一人問道:「丁老弟,咱要找的人,你打聽得如何?」
那姓丁的瘦子回道:「是,剛從幾個此地的羊販子那問到,三日前確有一隊官兵帶了批人犯途經此地,只停留一夜,隔日一早又出發(fā)往西寧方向去?!?br>
那壯漢再問:「可有確定里頭有咱要找的人?」
姓丁的瘦子點頭回道:「那販子說了,這批人犯約莫二、三十人,其中還有幾個老幼和婦人,都不像什麼兇惡之徒,應當錯不了?!?br>
那壯漢說道:「好,他們既是兩日前才出發(fā),此去西寧尚有近四百里路程,咱們應當能趕在西寧前便先追上。」轉頭再向另一名矮子問道:「成老弟,那邊兩夥人,你可有探出什麼底子?」
那姓成的矮子微指了指西門墻角四個身披黑sE連帽斗篷的人影,小聲說道:「那四個自延安一路尾隨咱們的,共是兩大兩小,兩個小的一個估莫十一、二歲,另一個應不超過十五歲,而兩個大的都刻意遮住半張臉,一時也瞧不出是什麼來歷?!垢賹㈩^撇向東門附近三個牧族打扮的兩高一矮背影,低聲說道:「另外那三個自平涼一路跟蹤咱們的,蒙著臉只露出一對招子,本來是什麼也瞧不出,但其中一人眼角邊留著道大疤,那刀疤我倒是認得,此人多半便是那譚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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