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臉上一紅。
她不擅走道兒,小長寧多是胡玉娘攙著抱著向北走,饒是如此,胡玉娘還要騰出一只手來幫襯她...
腳板心鉆心地疼,腳趾和手指被天一凍,僵得什么感覺也沒有了,長亭心頭明白這不是好預(yù)兆,便一路忍著指節(jié)腫大,兩只手放在一塊兒使勁揉搓,手上好容易回了暖,緊跟著就撓心撓肝的疼和癢就來了。
長亭反手扶住胡玉娘,手一撞到東西,癢得像是血肉包裹這的骨頭在發(fā)顫發(fā)熱,小姑娘齜牙咧嘴地站起身來,使勁眨了眨眼睛憋住眼淚,再睜開時,眼前多了一只小小巧巧,黃澄澄的雞蛋,轉(zhuǎn)頭看胡玉娘,胡玉娘沖她粲然一笑,頭巾將胡玉娘半張臉都擋住了,只能看見一排不太整齊的牙齒。
一出村落,她們便將昨兒夜里順手牽羊的雞蛋給剝殼吃了,小長寧三兩口就進了肚,長亭便將自個兒那只也給了幼妹。貧者亦不食嗟來之食,長亭吃不下去——她原先以為那矮胖婦人夜里會順走包袱里那十幾文銅錢,便只當作這三只雞蛋是自個兒花了錢財買回來的,哪曉得那十幾文錢還在,玉娘順來的雞蛋便結(jié)結(jié)實實變成了她們手腳不干凈偷的了...
偷這個字太重了,像座大山似的,壓得長亭喘不過去。
其實小長寧吃了,也相當于她吃了,丟的也是陸家的臉,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固執(zhí)地自欺欺人些什么。
可她也沒想到,胡玉娘當時也沒吃...
長亭面上頓生緋紅,趕忙擺擺手,“你吃吧,你吃,我不餓。”
胡玉娘笑得咧開嘴,湊過身來向長亭耳語,“我今兒一早起來就去那胖嬸子打水灌缸,她要給我五文錢,我沒要...就當?shù)至诉@三只雞蛋的錢了...”說著就悶聲悶氣地嘟嘟囔囔起來,“我們借一晚宿,用一壺燙水,她就敢收八十枚五銖錢。八十枚!我與爺爺一月都用不了這樣多的錢!我肩上的肉都挑紅了,她才開口給五文...”說著朝地上狠啐了一口,惡狠狠地道,“無奸不商!”
長亭并不知道還有這等官司,當下胸腔一熱,囁嚅了嘴,不知道應(yīng)當該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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